一

“周鸿祎把自己先开源了。”

看了周鸿祎4月8日长达三个小时的一场直播，富士康首席数字官史喆向我如此评价。这是老周AI免费课第二讲，主题是“企业如何拥抱AI”。他年初下了预判“大模型十大趋势”，已迅速迭代到十六大趋势，其中一条就是“开源大模型爆发”。他认为开源大爆发之后，大模型就瞬间从原子弹变成白菜了。

或许，分享主题也可以改为“企业家如何主动积极做网红”。他近期号召企业家创业者都应该学做网红，身体力行自己“不端、不装、有点二”的理念，没有遮遮掩掩，像个尽职主播，邀请全场加账号关注。他还制定了“丧心病狂的涨粉计划”，措施之一是要在直播间赠送的红T恤衫上印上账号二维码，把真粉丝们变成地推。

史喆觉得，周鸿祎把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开源系统，不只分享自己对大模型的思考，也分享创业经验以及个人生活，通过输出来倒逼输入，完成个人提升。

老周不乏同道。

4月16日下午6时，沉默已久的刘强东在京东超市采销直播间做了一场直播，出镜的是他的AI数字人；3月14日，蔚来创始人李斌开启了个人直播首秀，两个半小时，在线人数超10万；自从小米SU7上市，雷军已经连续占领热搜，连他身高1米81都拿出来讲故事，在4月18日他再次亲自直播带货；估计受了雷军刺激，长城汽车创始人、老硬汉魏建军4月15日*次走进直播间，介绍长城汽车智驾系统，只是依然满脸严肃，直播如同开会；车圈中的“微博*”当属理想创始人李想，他在MEGA遇挫后才降低了更新频率；华为余承东最近又开怼车载手机支架，称车导航性能不行才需要用手机导航，看起来，他在内涵雷军，当然，他朝任何方向“开炮”都不奇怪，他曾自嘲“大嘴”绰号，称说大话是不给自己留后路，不是不谦虚，而是要有个目标牵引大家。

不只车圈，胖东来创始人于东来常在直播间说大实话，曾和抱怨胖东来要求苛刻的供货商在直播中互动，越说越激动；冯仑则是真正的企业家初代网红，今年年初，风马牛脱口秀意外出圈；要说“企业家网红孵化器”当属新东方——抖音三大由企业家本人早期直接下场的直播间交个朋友、东方甄选、高途佳品，分别由罗永浩、俞敏洪、陈向东创建，都有新东方标签。

二

开源与闭源，其实和高调与低调不同，上述那些看似“高调”的企业家，其中有很多近年来已不接受媒体采访。“开源”性让他们更强大，帮他们低成本获得传播势能，他们愿意将自己的“代码”展示与人，与外界交互信息，并接受反馈来修正自己的BUG。

关于做网红，很多企业家或许与老周有不同看法，他们希望自己的名字*能远“网”，更不用说“红”。

幸好，开源不是IP打造，也可以不做网红。开源是一种心态，并不依附任何工具。好不容易咬牙跳进直播间的企业家，若心态不对，依然是个闭源的人。

表面看来，企业家的开源性与带宽变化同步。*批有阵地意识的企业家出现在博客与社区，后来活跃在微博，如今纷纷进入短视频和直播平台。而任正非从没在任何内容平台开设账号，除了2019年一段特殊时期外，也几乎不出现在聚光灯下，可他依然是*开源性特征的企业家。

他曾数次强调，“开放、妥协、灰度”是华为文化的精髓，也是一个*的风范。他有一段话，可谓是对企业家开源性的注解：一个不开放的文化，就不会努力地吸收别人的优点，逐渐就会被边缘化，是没有出路的。一个不开放的组织，迟早也会成为一潭死水。我们无论在产品开发上，还是售后服务，供应管理、财务管理……都要开放地吸收别人的好东西，不要故步自封，不要过多地强调自我。

开源不是演给别人看，而是通过真正的谦卑与敬畏，建立与外界全新的交互方式。

就在4月初，中餐餐饮品牌老乡鸡束从轩宣布把自己开源了。他对公司全部菜品做了溯源，形成了近20万字的《老乡鸡菜品溯源报告》，向社会全面原文公开。该报告并非搞噱头，而是调研了共计226个SKU、873种原料以及305家供应商，对流程和供应链毫无保留做了披露。

同时，老乡鸡在《致消费者的食品安全公开信》中主动告知：店内不是所有菜品都是新鲜现制；目前，老乡鸡仅能在合肥和六安做到食材每日配送，在其他城市配送时间需要2天等信息；中央厨房大部分产品仍以冷冻形式进行储存，对口感有一定的影响，劝告消费者谨慎选择。

看起来太过实诚，反而获得了消费者更多信赖。

三

回到开源与闭源的本意，这是科技史上持久而重要的命题，涉及灵活性与安全性，适应性与适配性，协作性与可靠性等方面的争论。当人工智能加速发展，开源与闭源又成为技术路线关键选择之一，埃隆·马斯克旗下初创公司xAI与OpenAI就是各自阵营的代表。*的开源与闭源都难以持久，往往走向动态平衡。正如对闭源的痴迷成就了苹果，可2023年10月它悄悄发布了一款名为Ferret的开源多模态大语言模型。

从技术层面考量，开源与闭源各有优劣，但对企业家而言，开源性越强，生命力越强。

1998年前后，互联网兴起，2010年前后移动互联网发轫，今天站在通用人工智能大幕拉开的前夜，每一次变革，我们都会说“所有产业值得重做一次”，而经历一次次“重做”依然没有下牌桌的企业，强开源性是它们*的交集。

正因如此，开源性是一种稀缺品。很多企业家更习惯在闭源中获得安全感，他们远离公共媒体，不在社交平台发声，拒绝外部活动，甚至很少参与相互拜访，不了解别人也不希望别人了解，既不对外输出思想，也不对内引入观念。闭源性强的企业，还会以“闷声做事”，甚至“匠人精神”来安慰自己，实则只是内部层级森严，家长制作风的投射，习惯一切皆在掌握之中，通过闭源来最小化风险外溢。

不过，高闭源性看似安全，实则脆弱。当你戴上一层神秘面纱，就相当于给外界发出了揭开面纱的邀请。特别是当你的规模已经在行业内数一数二，闭源就是一种幻觉：蒙上自己的眼睛，外界也会对自己视而不见。

在如此多元化、碎片化的时代，企业家的开源性实为一种自我保护机制。唯有开源，才能由自知而生自信。开源性强的企业家具备直接触达用户的能力，他们掌握了讲述故事的主动权，并在这些讲述中反复修订故事，以了解不同元素会在故事中发挥哪些作用。强开源性的企业家可以与员工、客户、合作伙伴，乃至不相干的路人等创造魔力般的联系，并唤起共同行动。

别跟周鸿祎学，也不要羡慕雷军，多数企业家可能真的不具备网红体质，不过，他们能拥有一颗开源的心。开源的心是单纯的，能立刻产生洞见，回归本质，闭源心是陈旧的、停滞的、腐化的。开源并不会诱发恐惧，闭源才会，因为它只能依赖已知。